本文在 5/5 加入一段「後記」於文末
1968年的學運是抗議美軍在越南的不義之戰,今天蔓延全美的學運也是在抗議不義之戰:以色列在加薩走廊的戰爭罪行,以及「軟性的種族滅絕」。
當下難以確知以色列如此囂張跋扈的真正理由,但是以色列有一大堆人主張驅逐巴勒斯坦地區的所有巴勒斯坦人。所以我只好揣測:以色列的目的是讓巴勒斯坦地區的所有巴勒斯坦人都在故鄉活不下去,因而被迫離開家園,設法衝破周邊國家的邊界重圍,以謀生路。埃及與約旦政府很可能也作此揣測,故嚴密封鎖邊界,不讓任何巴勒斯坦人進入,以防他們成為社會問題。
如果巴勒斯坦人被迫悉數遷離故鄉,「巴勒斯坦人」將徹底消失而成為歷史名詞,其效果有如「滅族」。這個過程將導致數萬(乃至於數十萬或上百萬)巴勒斯坦人死於以色列的砲火或飢餓,然而終究不同於希特勒的種族滅絕。所以,我稱之為「軟性滅族」,而學運學生則直接稱之為「種族滅絕」。
就像哥大歷史學者 Mark Mazower(猶太裔)說的,這些學生不是「挺巴學生」,不是在鬧「反閃運動」,因為他們的訴求是「反對以色列政府的不義之戰」,而不是反對猶太人。
卑顏屈膝的奴婢校長
Mark Mazower 的成長過程中總以為自己就只是一個英國人,從沒想過他的祖父是信奉社會主義的俄國猶太人,還參與過俄國革命,最後在沙皇迫害下逃到英國,成為左翼俄國猶太人在英國的交際中心。
他最近為金融時報(FT)寫了一篇文章 "The week that shook Columbia",報導哥倫比亞大學的學運,並且特地強調一件事:學生今天所做的事,就是我們一向教導他們,且期待他們做的——面對近乎滅族的殘忍行徑,不管它是發生在國內或國外,都應該挺身而出去反對它,甚至制止它。
所謂的「近乎滅族」絕非誇大之詞,聯合國今年三月18日才指出「加薩逾百萬人口(1/2人口)陷災難性饑餓,預估5月份將爆發饑荒」,屆時死亡人數恐將以數十萬計。
面對這樣的事實,哥大校長卻不只是報警驅離抗議學生,還恐嚇要對學生處以停學處分。哥大理事會(Senate)看不下去,遂通過決議公開質疑校方「讓人嚴重憂心校方行政單位在大學決策過程對共同治理、透明度的尊重。」
然而在我看來,僅只因為前面有幾位校長被金主(我高度質疑與保守猶太勢力關係密切)威脅要撤除對校方的資金贊助而辭職,哥大現任校長就如此卑顏屈膝,有如哥大金主的奴婢,這種行徑難免讓我想起漢娜.鄂蘭所譴責的《惡的平庸性》。
被報紙扭曲的視野與聲音
Mark Mazower 在他為 FT 寫的文章 "The week that shook Columbia" 裡試圖穿透主流媒體中學運的膚淺表象,而傳遞學運現場較真實的場景與聲音。文末,他提到 1968學運期間英國 University of Sussex 校長 Asa Briggs 跟學生站在一起抗議美國的越戰,他們背後的標語是「停止一切跟美軍的關聯」)。Mark Mazower 同時以「欣表同意」的語氣引述 Asa Briggs 校長的一句話作結束:「大學校園裡所表達的某些觀點『必然會牴觸那些見視淺狹的人』」。
讓我感到遺憾的是,這些「見視淺狹的人」中有一位就是現任哥大校長。
後記
英國《衛報》在倫敦時間五月四日的中午刊出一篇分析性報導 "The US universities that allow protest encampments – and even negotiate",其中南加大教授 Manual Pastor 在受訪時指出:抗議的學潮之所以會蔓延到全美、加拿大與歐洲,是因為「學生指出一個(校方的)矛盾:『要求他們成為獨立自主的思考者』卻又同時『在他們自認為正在自主地思考時卻被(校方)反對』。」
此外,又語帶雙關地暗示:哥倫比亞等大學以較強硬的手段「鎮壓」抗議學生,是因為校方畏於共和黨(GOP)主導的美國眾議院(以審查政府對校方補助為手段施壓),以及著名的大學捐款者。然而其結果卻適得其反,使得抗議的學潮四處蔓延。
此外,民主黨籍的美國聯邦參議員 Bernard Sanders 特地就學生抗議與校方的鎮壓發表談話,指出:「美國之所以是一個『自由』的國家,就因為所有的意見與言論(只要是以和平、非暴力的方式表達)都受到憲法第一修正案的保護。」
近日加入學潮的學生中想必有很多人對於自己的言論自由被打壓感到不滿(甚至連在思想與言論本應最自由的大學校園內都被打壓)。
至於後續發展,繼續拭目以待。